车里放着凯恩钟爱的平克?弗洛伊德，迪兰迟钝地望着景色往后退去。
“痛苦已经消逝而你也在离去，遥远的轮船在地平线吐出烟雾……你乘浪而行，张口呼救却没有人知道你在说些什么。”
真奇怪，他以前从来没有认真听过他们，现在倒是稍微能够欣赏了。他应该崇拜和欣赏凯恩的一切。事实上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了。
瘾君子，小混球。喜欢的乐队是红辣椒，作家是斯蒂芬?金。因为喜欢绝命毒师学了化学，可是根本不擅长。
没有人在乎了。他们只想吸干他的脑子，把他操得大脑死机。某种程度上他们成功了。
他已经很累很累，累得连逃掉的欲望都没有了。他已经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，这让他觉得无趣。
有时候他也想要怨天尤人，想要怪罪为什么一切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，可是想来还是自作自受。他也常常想到朋友，思考自己是否害死了他，而这一切是否都是赎罪。但更多时候只是漠然，盯着窗外就是半天。
人真是奇怪呀。他们折磨他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受不住了，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。可是挨了这么多打，受了这么多罪，不也还是活着。有时候回想一下，真是觉得不可思议。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可以承受那么多痛苦。
“痛苦已经消逝而你也在离去，遥远的轮船在地平线吐出烟雾……”
音乐关掉，他们到了。凯恩帮他解开安全带，他机械地下了车。他们周末通常会来市郊的超市囤点东西。这里是最近的大型仓储，唯一的不便是泊车位在马路对面。不过超市专门安排工作人员收购物车，所以也不算太不方便。
一位工作人员推着长长一排购物车路过他们，他们沉默地等着他离开。结束以后，凯恩忽然抓住他的衣领，恐吓似地说：“今天要乖哦。”
“好。”
迪兰精神恍惚地朝超市走去。
喇叭……撞击的声音……咒骂……
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，周围已经一片狼籍。
他的耳鸣结束以后，首先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。然后是凯恩赔礼道歉的声音。然后他的眼睛又可以聚焦了，他见到撞坏的车头。
“你想下地狱呀！喂！你他妈有什么毛病？”
司机在他面前打了几个响指，他才意识到他在骂他。